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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又问了遍:“曾朔真没和你说什么别的?”这或许来自他长久的、对于潜在危险的警觉,他脱口而出,问完自己都稍怔,目光透出一丝犹疑。
陈豫景神色依旧纹丝不动,他淡淡道:“没有。”
某种程度,也可以说是何耀方问错了方向。
就这个问题本身而言,陈豫景的答案有也只有这两个字。但如果何耀方问的是他同曾朔都说了什么,陈豫景或许会停顿,或许,也只是同刚才一样。
饭桌上,曾青蓉吃了没一会便借口身体不适离席。
她心事重重,一双筷子就没夹出去过。之前何耀方过来让她一起坐下吃饭,她还推脱了两句,直到何耀方面露不快。从始至终,她沉默得好像一尊雕塑。面对何耀方家常似的谈话,之前还会察言观色地找话题同何耀方说,现在,曾青蓉好像听不见何耀方到底对她说了什么。她总在走神,要不就是愁眉不展。
雨下得铺天盖地,空气潮湿。
灯光的影子都深了些,好像被沉重的水汽压住了。
不知道这场雨会在什么时候停下,但肯定不会在此刻。
此刻的窗外,依旧是一片骤雨倾盆。
曾青蓉离开后,何耀方忽然开口:“豫景,你说,会有未卜先知这种事吗?”
他的声音混合在一片迅疾雨声中,显得有些高深。
陈豫景抬头。
何耀方注视着曾青蓉离开的方向,语气阴森:“曾朔提前藏了手机——你说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接到你出事电话的时候,身边只有你曾姨。”
“豫景,有些事睁只眼闭只眼。”
“但有些事,心慈手软是会出大事的。”
姑且不论是不是曾青蓉、当时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她要把陈豫景车祸的消息告诉曾朔。
如果是她一时的念头,那确实无意中推了把曾朔——陈豫景莫名其妙出车祸,曾朔比谁都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何耀方不确定的是,到底是不是曾青蓉走了这关键性的一步,留给他这样大的隐患。
陈豫景放下筷子,语气如常:“未卜先知我不知道。”
“但人总归清楚自己是不是要大难临头了。”他说得温和,神情也仿若平常。
何耀方愣住。下秒,他哈哈大笑起来。
他以为陈豫景讲了一个因为足够贴近现实而显得足够有趣的笑话。
他当是儿子彩衣娱亲。他十分开怀。
陈豫景仔仔细细、盯着何耀方大笑的样子,注视他露出的一截满是皱纹、皮肉纵横的脖颈。枯藤一样,死气腾腾。
他是真的老了。陈豫景想。又老又蠢。
一旁,手机忽然响起。
是梁以曦发来的信息。
时间已经不早。她在湖州的家里担心陈豫景被何耀方谋杀。眼见过了晚饭的点,赶紧发来信息问。原定的打算是,只要他五分钟没回,她就过来找他——这个计划过于粗糙,后来被陈豫景知道,气不气都是其次的了,他只是耐下心认真建议道,其实我们可以多等一会、还有,报警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是不是?
梁以曦问他:“没事吧?”
这三个字本身毫无问题。只是遇上发信息的人,加上她的语气和明显的观察意味,陈豫景只剩好笑。
他点开手机,回她一个“嗯”。
下秒,梁以曦警觉道:“本人吗?”
陈豫景:“”
陈豫景朝何耀方看去,说出去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