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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完了。她只希望时间能拖长一点。那天,接到曾朔的电话,她就觉得天塌了一次。
这个时候,倒不觉得了,只觉得眼前这人怎么不赶紧去死。
何耀方看着曾青蓉沉默,看着她低下头继续装模作样地哭,他直起身,缓慢绕过她,往楼上去。
走的时候,他说:“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胆子。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给豫景。”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
“给我老实待着。等我处理完这件事。”
八月中,这场席卷整个津州、持续数十小时的特大暴雨已经在小范围酿成了涝地。
深夜紧急插播的新闻,详细播报了目前津州几个区的降水量。
电视里的声音传到书房,何耀方坐在书桌后,听着耳旁间歇的数据,双目微阖。
先前那一瞬的惊觉让他想起许多事。
许多之前不曾注意、又或者,没有细想的事。
曾青蓉会把手机交给陈豫景,肯定是曾朔交代了什么。
——曾朔和陈豫景是什么关系。
何耀方发现,自己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想起年前那次饭桌上,明明已经说好的姻亲,却被曾朔临到头的出尔反尔打消。
现在想来
,他此举根本毫无道理。除非是陈豫景同他说了什么。转念,他又想起那次在崇因寺的碰面。陈豫景嘴里又是怎么说的?何耀方想不起来了,但依稀记得,他说了些关于汇富行长的闲言碎语之后,事情好像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还有那次陈必忠急匆匆过来,说汇富内审司查到了担保案的重大纰漏。
当时他也没细究,只觉辛建科办事不力,又觉得陈必忠还是稍微有点用的,再就是,陈豫景到底会不会用人的,不会的话,他来教教他但现在仔细想想——问题是,最开始,内审司为什么忽然查起这八竿子打不着的陈年旧案。
猛然间,何耀方头痛欲裂。
一根根神经仿佛跟着他的思路一点点地往他脑子里钻,钻得他视线都开始模糊。
无缘无故调出的担保案、在翠山雅居,他当着自己面毫无余地地直接将庄绪原撤免,再后来就是年中大会上的投票——
他其实一直都在和自己对着干。
额头冒出冷汗,何耀方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下去,再想下去,无底洞一样恐怖。
可他控制不住。
一旦事情有了新的方向,再顺着往回琢磨,何耀方发现,这一切竟然更说得通。
最早是在哪里不对劲的。
何耀方想起那封录音,陈豫景派人找到辛高勇时录的音。他明明清楚这件事换做其他任何人,都是犯了他的大忌,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但那个时候他是怎么想的?
他只觉得他小题大做、囿于男欢女爱、不顾前程——
是个没出息的东西。
一瞬间,无处发泄的暴怒混合剧烈的神经性疼痛,带来躯体上的僵硬,他的面容变得无比扭曲,何耀方甚至控制不住地笑出了声,诡异至极的笑声从他的嗓子口冒出,好像脖子被什么掐断了,又好像蓄势攻击而全身绷紧的毒蛇。
陈豫景,到底是有多想他死。
这几年,他应该是在千方百计。
——他千方百计地要他死。
一墙之隔的新闻已经结束,已经是午夜。
何耀方离开座位,他的动作很慢,他撑着桌沿,视线陡然落在桌角的一个相框,剧烈的头痛再次袭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