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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相较文森的战战兢兢、手足无措,她的神色倒分外镇定。前一刻待在车里的疑惑与不解,在目睹陈豫景动手的瞬间不见踪影,这个时候,她注视着像在闭目养神的陈豫景,目光仔细又担忧。
想从他平静的外表下看出些什么,又深知他肯定不会让自己看出任何。
戛然而止的车祸、跑出去一半的肇事者。梁以曦也不傻。
自从梁瀚桢离开,她就知道这世上很多事,开头都是冲着人命关天去的。至于最后,是虚惊一场,还是人世无常、抑或死有余辜,谁也摸不准。
梁以曦是有些意外陈豫景会动手。还是那么狠的一下。
如果不是理智清醒,她肯定也会和文森一样,料定陈豫景是有极端报复的想法的。
但梁以曦很快回过神。
她注视陈豫景一路看似漫不经心地回来,一点点观察他从始至终的不露声色。
还有之前在车里,即便生死一刻,即便被他拥住的瞬间,梁以曦是能够清晰感知他身体里掀起的惊涛骇浪的,但也只是那一刻、那一瞬。
梁以曦不明白他何时变得如此擅于掩藏。
这种掩藏,开始可能只是很小的一方面,只针对某几个人,或者某几个场合,但现在,好像已经深入他的骨髓,仿佛某种极深的烙印,通过什么狠狠烙了上去,积年累月的暗疮,让他不得不、也不能不——
这个问题冒出来的一秒,答案也昭然若揭。
其实这些年,她是察觉过他这方面变化的。
越来越沉默、寡言,越来越不动声色、冷峻严肃,许多时候,只要从一个侧面,就能发现他身上这道无法忽视的、近乎慎重的压抑。
好像一个孩子,一件事上吃了天大的亏,往后岁岁年年,都杯弓蛇影。
脑海里许多个这样的瞬间。梁以曦想起今年回湖州过年,她和陈豫景一起去看Ruby,转头就见他站在暮色的影子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还有那次电梯里碰见何耀方陈必忠,他也是这样,表面波澜不惊,可楼道里,他亲吻的动作好像要把她整个吞下去。
那个时候她还被蒙在鼓里。
到底因为什么——
呼之欲出的,也只有四年前那件事。
蓦地,钟淑雯说的话在耳旁响起,她说那件事超过了陈豫景所能承受的限度。
——“不是不告诉你,是从来都不知道怎么告诉你。”
一股复杂到酸苦的滋味涌上心头。
仿佛玻璃碎开,水痕漫出,细小的裂缝跟着一点点错位,扎进原本不属于的地方。细密的疼痛伴随于事无补的懊悔,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既定,再也回不到原初的样子。
眼眶酸涩,梁以曦转开脸,不再看他,看向了自己这边的车窗。
光线稍暗的玻璃上,映出她泛红的眼圈。
她一直以为他这些年的变化是因为他现在这个位置。
接连两任不得善终,她当他是个天生的政客,权柄在握、登高自省,为人处事自然也变得讳莫如深。
可等她终于清醒地介入,感受到他的震动和失控,她才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代价。
车窗上一同映出的,是陈豫景稍显模糊的面容。
时间长了,他终于显露出一丝疲惫,伴随习惯性的深虑,眉宇间痕迹更深,整个人愈发得严沉。
那团累积了一个多月、名为“正在进行的分手”的情绪,此刻仿佛生出了枝杈。
它们胡乱地、不管不顾地、一鼓作气地延伸出来,在梁以曦心底漫无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