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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眼前就出现了陈豫景焦急万分的面容。他看上去并不算好。眼底殷红, 手背上好几道刮擦的血痕, 鲜红的血珠还在滚落, 衬衣袖口也是血迹斑斑。因为还处在异常戒备的状态, 他手背上青色脉络的凸起痕迹尤为明显, 整个人充斥着一股近乎剑拔弩张的悍然气势。
梁以曦也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结束的。
从第一下撞击到车子停下来, 似乎只过去了一分钟。或许一分钟都没有。
这中间零点零一秒的念头里, 她以为自己是要死在这场突如其来的事故里的。
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 也结束得过于古怪。
陈豫景的神情里残留着前一刻勃然的怒意, 眸色狠厉, 下颌线尤其紧绷。
漆黑眼底映出梁以曦呆住的模样,见梁以曦一直瞧着他发怔, 好一会,陈豫景才闭了闭眼, 有些东西仿佛被他暂时地、强制性地压抑了下去。
他深吸口气, 露出的喉结紧贴着皮肤耸动,好像野兽.欲.露的獠牙。
陈豫景捧起梁以曦的脸,低声叫她的名字。
沾着凌乱发丝的面颊上有一处明显发红的地方, 陈豫景以为是擦到什么受了伤,他皱着眉,凑得极近地观察,拇指指腹轻轻碰了好几下,表情凝重。
其实就是那一刻他把人往怀里摁得太用力,梁以曦被他身上衣料硌的。
叫完梁以曦的名字,不见回应,陈豫景又反反复复摸她的后脑勺。座位上好多碎玻璃,他干脆解开梁以曦安全带,将人拦腰抱到自己腿上,然后又前前后后地检查她身上有没有碎玻璃。
陈豫景记得第一下撞击之后,梁以曦那侧是有火光的,他担心她被烫着了,摸完她的头发和上衣,又去摸她的裙摆和小腿。
他看上去很忙,但因为眼前的这场事故,他周身又阴沉到了极点。即便这些动作平日里做起来略显滑稽,但此刻,他一板一眼、严肃得无以复加。
他的胸膛还在剧烈起伏着,有什么依旧在被极力克制,触碰梁以曦的手掌却十分稳当,小心又仔细。
梁以曦被摸回了神。
生死一刻的冲击,冰冷的面颊因为他粗糙的掌心渐渐回温。
心跳也好像慢慢跳了起来,咚咚咚地,就在耳边,梁以曦张了张嘴,她感觉嗓子口有种艰涩到极点的痛感,音好一会都没发出来。
“陈豫景”
直到听到她的声音,好像才能证明这次的事确实是个有惊无险的意外。
陈豫景不动了,他的目光牢牢锁在梁以曦脸上,低声:“嗯。我在这里。”
相比梁以曦开口的滞涩,他的气息显得十分急迫,但还是和他此刻的情绪一样,通通都被按捺住了——这么几个字,他都要屏着呼吸才能完整说出。
“我不想我们死掉。”梁以曦望着他,出神道。
她的声音很轻,三魂七魄回了一魂一魄,人瞧着都轻飘飘的。
梁以曦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死亡意味着戛然而止,意味着那些未曾发生的、希望的、憧憬的,通通都不会发生了。
她不想要这样,她想他们活好久好久,一起经历好多好多。
陈豫景误解了她的意思。
他以为她在责怪他——她确实应该责怪他。
如果不是他的处境,她又怎会经历这些。
一次、两次。
那堵横亘在胸口的块垒再次回来了,它沉沉压上来,五脏六腑都被挤压,他喘不过气,双眸通红。
痛苦和歉疚瞬间毫无阻力地就席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