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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想什么,只觉他眉宇深沉——一点都不关心外面发生了什么的样子,思索的片刻,神情甚至有些冷酷。稍稍低头,能看到一角绮丽柔软的裙摆贴着西裤边缘——
小张眼尖、鬼使神差,还想凑近前看,那位叫“五叔”的眼疾手快,将他往后狠狠一拽,朝车里问道:“先生贵姓?”
这问得,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迎宾。
陈豫景唇角微掀,不算意料之外,语气倒有些平和:“你们是执法人员吗?”
一看两人的走路姿势就明白了。
这片建得草率,辖属的机构估计也是草台班子。
说不定还是辛高勇当年随手牵的关系。
陈豫景语音不高,但也足够让两人听清。
小张色厉内荏,闻言变得慌张,自己又往后退了好几步。“五叔”神色一凛,他不吭声了,扭头朝小张摇了两下头,然后快步走到一边,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电话几秒打完,不知道那边传递了什么,他转回身来,脸上的表情近乎畏惧。
低声催赶小张回车上,他的声音小心又胆战,扭头对陈豫景解释:“我们确实不是来办案子的”
听到他如此直白,梁以曦有点惊讶,她先是瞅了瞅面沉如水的陈豫景,接着倾身探头,哪想陈豫景抬臂,将她拦了下来。
跪坐在座椅上的梁以曦:“”
“五叔”态度恭敬,询问陈豫景,方不方便现在去趟局里。
陈豫景不作声。
那人应该在撞错离开后的第一时间就将所有事原原本本告知了何耀方。
从刚才碰面后的语气看,他肯定是没有胆子隐瞒一点的。何耀方估计也没想到,又是在这个地盘撞上看眼下的安排,不能说“及时”,简直称得上“周全”。
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前前后后如果不能处理得天衣无缝,就不是他何耀方了。
没等到陈豫景开口,“五叔”犹豫着问了第二遍。
陈豫景往后靠,眼帘微阖。
动作幅度都很细微,声色如常,却有种让人即刻噤声的威严。
荒郊野外,虫鸣此起彼伏。
车里持续的冷气,飞蚊都离得远。光影里扑朔着。
远近交错的车灯笼罩住这片,照亮他搭在膝上的宽阔手背和坚实腕骨。那些蚊影就这么碎屑似的、恍恍惚惚地映着,好像啃食的虫蚁。
良久还是没有回复,“五叔”却不敢再问第三遍。
他甚至大气都不敢喘了,脚下不由自主地往一旁挪开了点,抬头朝文森的方向看去。
虽然电话里交代的人比眼前这位口气凶狠多了,还都是命令,但他还是察觉到极大的不同。眼前这位,再温和有礼,也不代表他把你当人。说起来,“权势”二字是个极度抽象的概念,但真正拥有了,确实是“目中无人”的。
梁以曦也在等陈豫景说话。只是相比外面的人,她就有点无聊了。时间也不早,陈豫景伸来拦她的手臂不知何时环上了她的腰,她感觉到疲惫,不自觉往下塌了塌,陈豫景察觉,搂她往自己身上歪,梁以曦就蜷起、枕上他的腿,闭上了眼。
她是真的很困了,神经倦怠,观望的兴趣也没前一刻旺盛。
好一会,陈豫景垂眼注视梁以曦铺陈的弯曲长发,有一缕牵在了他的衬衣扣子上,脑子里忽然就平静了许多。
从曾朔下到渠田那刻起,陈豫景就清楚任何时候都不能轻举妄动。
既然何耀方动了让曾朔死的念头,说明高速项目的那柄剑已经悬到了他的头顶。